低空空域范围是指垂直高度1000米以下、根据实际需要延伸至不超过3000米。根据中国民用航空局于2023年发布的《国家空域基础分类方法》,依据航空器飞行规则和性能要求、空域环境、空管服务内容等要素,将空域划分为A、B、C、D、E、G、W7类,其中,A、B、C、D、E类为管制空域,G、W类为非管制空域。
表1 国家空域基础分类方法表(来源:中国民用航空局《国家空域基础分类方法》)
图1 国家空域基础分类示意图(来源:中国民用航空局《国家空域基础分类方法》)
国外低空经济经历应用探索阶段(2006年前)、规范化发展阶段(2006-2020年)及普及应用阶段(2021年-至今)。18世纪末,热气球技术在法国巴黎试验成功,是最早的低空经济活动。
国内低空经济经历概念提出阶段(2009-2010年),初步发展阶段(2011-2020年)及快速发展阶段(2021年-至今)。2009年在“中国通用航空发展研究”课题一次研讨会上,中国民航大学李卫民副教授首次提出“低空经济”这一概念术语;2021年《国家综合立体交通网规划纲要》首次将低空经济写入国家规划。
低空经济划分为低空制造、低空飞行、低空保障与综合服务四大领域。低空制造主要是为低空飞行活动提供航空器等产品和服务,包括航空器、零部件、原材料、机载设备、其它等的研发、生产与销售;低空飞行是低空经济的核心,涵盖生产作业、公共服务、个人消费等多种类型,满足各种场景需求;低空保障是为低空飞行和空域安全提供保障服务的相关产业,包括基础设施建设运营、低空空域管控系统、无人机飞行信息、无人机反制等;综合服务是支撑和辅助低空经济发展的各种服务性产业,包括航空会展、广告、咨询、科教、中介、租赁等。
我国低空经济的迅猛发展得益于国家层面的战略部署与政策创新。自2021年《国家综合立体交通网规划纲要》首次将低空经济纳入国家战略以来,中央及地方政府密集出台支持政策,形成了“顶层规划-技术攻关-场景应用”的完整政策链条。在顶层规划方面,近五年已逐步形成从国家战略到地方实施细则的完整政策体系。
2024年,四部门联合印发的《通用航空装备创新应用实施方案(2024-2030年)》明确提出,到2030年推动低空经济形成万亿级市场规模。同时,各级地方政府积极响应,上海、广东、江苏等地通过立法、资金扶持及空域开放试点,构建起各具特色的产业生态。政策的系统性支持不仅加速了技术研发与产业集聚,还为市场主体提供了稳定的预期。
技术创新驱动产业升级与场景拓展。低空经济的核心竞争力源于技术突破与跨领域融合。eVTOL、无人机等飞行器的电动化、智能化迭代,显著提升了运行效率与安全性。同时,低空智联网、低空空域管理系统等基础设施的完善,为规模化应用提供了支撑。2024年,全国300余个城市启动5G-A网络部署,构建起全球最大规模的低空通信网,使无人机群的协同调度与安全监控成为可能。技术创新还催生了新商业模式,如低空游览、应急救援等场景的商业化探索,进一步拓展了产业边界。
生产生活需求升级与新质生产力释放。低空经济的发展契合了社会对高效、便捷服务的迫切需求。据预测,2025年我国低空经济市场规模将达1.5万亿元,2035年有望突破3.5万亿元,其增长动力既来自传统产业升级需求,也源于新兴消费场景的培育。
低空经济的应用场景涵盖交通、物流、农业、旅游、公共安全和医疗等多个领域。促进低空经济从蓄势待发到振翅腾飞,需要加快建立健全法规规则体系,坚持创新驱动发展,不断开发开放更多应用场景。外卖“从天而降”、坐观光直升机“兜风”、打“飞的”去上班,这些场景在不远的未来或许会走进人们的日常生活。低空经济在交通领域场景如下:
载人出行。低空载人出行既包括通用航空已有的“小机型、小航线、小航程”城际或偏远地区交通服务,更包括未来借助eVTOL航空器等新型交通工具,在复杂的城市空间内进行垂直起降,利用不同水平高度的低空空域,移动路径更加灵活的载人飞行。具有立体、便捷、及时、高效、环保等优点,能有效缓解日益严峻的拥堵给城市交通运输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图2 eVTOL与各类出行方式的对比图(来源:《低空经济领域城市交通运输的发展思考》)
货运物流。低空物流是低空经济活动重要的应用领域。一直以来,乡村物流是物流行业的痛点,低空物流航线开通后,助力打通农村物流“最后一公里”。低空物流在可达性、灵活性、经济性、时效性等方面具有优势。在低空经济发展背景下,城市物流系统也可在新兴产业区域物流运输、末端配送等场景下,开展创新配送新技术新模式,构建城市立体物流服务网络,实现“跨城半日达、同城2小时达、末端15分钟达”的服务目标。
图3 城市空地一体的立体物流服务系统设想图(来源:《低空经济领域城市交通运输的发展思考》)
低空经济也涵盖促进交通与其他产业融合创新的应用场景。包括“交通+文旅”的融合,即在低空空域内使用航空器搭载游客开展观赏、游览、娱乐、运动等内容的飞行活动;“交通+公共服务”的融合,即为应急抢险、医疗救护等活动提供快速、准确的交通运输支持;“交通+能源”的融合,打造绿色空中交通等。未来在产业融合方面,创新应用场景将更加丰富,会展现出“纵横交错”的多维度,也会打破航空、交通与文旅、能源、农业等行业边界,实现跨行业资源的横向调配。
低空物流是低空经济率先快速落地的典型应用场景。据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航空物流分会统计,2024年我国新开低空物流航线条。以京东物流为例,在部分偏远地区开展无人机配送试点项目,大幅缩短了配送时间,打通了快递“最后一公里”;顺丰正在构建以深圳为中心逐步覆盖粤港澳大湾区的低空物流网,它包括智能起降场、自动化分拣中心和实时监控系统,实现无人机配送的全流程数字化管理;刚刚开通的灵山岛北方海岛低空物流常态化运营航线公斤左右的应急物资、重要文件、鲜活海鲜等高时效品类的空中速递,展示了低空经济与海洋场景深度融合的创新实践,为全国打造可复制的海岛智慧物流标杆模式。
低空经济在航线发展方面也已有大量成熟案例。全球首条eVTOL跨海跨城航线—深圳-珠海跨城eVTOL航线已成功完成首次演示飞行,将深圳至珠海的单程地面车程从5至3小时缩短至仅需20分钟;亿航智能拟在广州试点开启“空中出租车”服务,通过eVTOL实现点对点的城市内短途出行,提高城市交通的效率,目前已获适航认证,在旅游观光(如珠海、肇庆)、短途通勤中试运营;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首条联通5A景区的低空旅游航线—“达州-北川-重庆武隆”成功试飞,使绵阳北川到两地的时间,从原来的7小时缩短至2小时左右,不仅更便捷,还能让人们体验“飞”一般的感觉;青岛低空快线联航的启动并成功首飞,让“打个飞的去机场”变为现实,青岛成为北方地区首个开通市内摆渡航线的城市;丹凤县在陕西省内率先开通丹凤—山西运城、丹凤—河南南阳2条跨省短途运输航线,为丹凤与山西、河南、南京等地开展文旅深度融合发展提供新的增长极。
低空经济也已应用到公路的巡检中。山东省平度市启用“无人机+道路巡检”作业模式,探索人工巡检与无人机巡检相互补充的新路子,开创了山东省首例常态化无人机道路巡检应用场景,取得了高效率、低成本、零遗漏的成效,目前平度市全域国省道路实现无人机道路巡检全覆盖。
安全与监管的双重困境。低空飞行器的运行伴随着一定安全风险,例如无人机“黑飞”、eVTOL坠落、鸟类撞击、电磁干扰等,坠落的无人机可能砸中人群,eVTOL失控可能直接威胁地面建筑和公共设施。
我国低空空域立法层级较低、数量较少,实际监管中缺乏明确的法律依据;监管涉及多个部门,各部门间职责划分不清晰,协调配合机制不完善;传统的监管手段在面对低空飞行器数量激增、飞行场景复杂多样的情况下,难以实现全面、实时、有效的监管。
技术瓶颈与基础设施的问题短板。低空经济的关键核心技术存在短板。整机和发动机主要依赖进口,低空核心零部件及关键材料研发能力不足,制约了低空经济自主创新能力和发展速度;eVTOL技术路线尚未定型,处于发展早期,续航里程、载重能力、飞行稳定性等关键技术仍有待提升。
低空经济的基础设施建设跟不上产业发展速度。目前我国通用机场主要集中在东部经济发达地区,中西部地区数量较少,这种分布不均直接导致低空飞行器的运营范围受限;地面配套设施匮乏,如垂直起降点、充电设施、雷达监控系统等,在许多地区尚未得到充分部署。
商业模式与社会接受度的双重考验。低空经济的商业模式仍未找到稳定的盈利路径。低空物流的成本远高于地面运输,例如顺丰在深圳推出的无人机同城即时配送价格为12元/件,而常规同城速运只需10元/件,且成本仅为6.4元/件,这种成本结构让低空物流在短期内很难形成规模效应。
公众对低空经济的认知度及接受度不高。其消费门槛较高,普通消费者难以负担,且普及率低,消费者对其性能和质量的了解有限,进一步降低了市场的需求。
物理和信息基础设施的划分。物理基础设施包括通用机场、垂直起降场、无人机巢、充换电站、中转枢纽等,提供飞行器起降、能源补给、维护存储等基础需求;信息基础设施:包括通信(5G-A、卫星互联网)、导航(北斗高精度定位)、监视(相控阵雷达、ADS-B)、气象预警系统等,为无人机和通用航空提供态势感知服务。
区域层、城市层、末端层的布局规划。区域层以通用机场为核心,承担城际交通、物流中转功能,配置跑道、机库、维修中心等设施,满足固定翼飞机、大型无人机的起降需求,辐射半径50-300公里;城市层以垂直起降场作为城市空中交通的核心枢纽,需与高铁站、地铁枢纽、商务区等高人流节点深度融合,支持eVTOL的密集起降,服务半径控制在3-5公里;末端层以分布式无人机巢覆盖社区、园区等末端场景,集成自动充电、货物存取、应急医疗设备存储等功能,构建500米服务网格,支撑即时配送、紧急救援等高频需求。
与非交通类基础设施的共享共用。包括物理设施多功能化,无人机巢既可服务物流配送,也可搭载农业监测设备;推广光储充一体化充电站,白天为飞行器供电,夜间为电网储能;起降点与社区服务中心结合,不仅服务于货物运输无人机,还可设置快递收发点,紧急情况下可转化为应急救援物资的临时存储和分发点;信息网络协同化,建立统一的数据平台,交通、物流、旅游等场景可以共享这些数据,实现协同运行;监管体系一体化,通过智能化监管平台整合各领域的监管规则和标准,对低空经济活动进行全面监测和实时管控。
强化政策支持与空域改革优化审批流程。国家、行业层面需持续完善、细化低空空域分级分类管理机制,扩大民用航空空域使用范围与纵深,为低空经济应用场景的极大丰富奠定法理、空间基础。主管部门需建立相对统一明确的审批规则,持续优化低空经济各项审批流程,推动低空经济活跃发展。
可持续发展商业模式需要明晰。当今的低空经济应用尚处于起步阶段,受制于场景较少及用户使用成本偏高,尚未形成规模效应,前期研发、建设、运营、维护等费用高昂,需要市场培育及商业模式创新,逐步探索出合理化投入产出比。
多领域应用场景需协同顶层谋划。低空经济具有广泛的应用场景,包括交通出行、物流配送、安全应急、农业生产、文旅消费、工业能源等,如各自为政,自成体系设立低空经济基础设施设备,将会造成重复建设、空间受限、通道阻塞、安全隐患等各类负面效应,亟需各类应用场景对应的行业主管部门高效统筹、协同谋划,进行科学合理的顶层规划设计,合理分配各类资源。
安全能源空管关键技术亟待加强。飞行器硬件、恶劣突变天气适航、地空无线网络通讯等系列设施设备、软硬件的安全性仍需不断加强与提高;电池续航能力现在仍是短板;空域管理的大平台需要搭建与整合,导航、监控、飞行“数字围栏”等空域管理难题仍需不断突破。
提高公众接受度降低落地阻力。受制于噪音影响、隐私保护、安全因素等客观情况制约,需要设施设备优化升级、强有力规则制约,以及通过试点示范与宣传推广等提升公众认知与接受度,降低低空经济应用场景落地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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